不執遲遲第7章

我的靈魂沉睡了一年多。

醒來時,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。

江其年已經功成名就,再也不用為了可笑的520忍受我每晚的騷擾。

我跟在他身邊,看著他一個接一個地換女朋友。

她們都很漂亮,至少比我漂亮。

我很想問問江其年:「以前你不肯接受我,是不是嫌我醜啊?」

可他聽不到我的聲音,連我罵他渣男也聽不到。

我一直在好奇,江其年什麼時候才能知道我死了。

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吧?

今天要不是我媽找來,他可能根本就不會想起我。

他有箇舊手機,總是放在枕頭下麵,半夜起來上廁所都要摸出來看一眼。

我從來冇見過他把手機開機,更加不知道裡麵珍藏了什麼東西。

我隻知道,三年前我追他的時候,他還是單身。

但聽說,他心裡有個摯愛。

想來手機裡珍藏的東西,肯定跟他的摯愛有關,跟我無關。

我媽後來被我爸帶回家了。

兩人邊走邊嘀咕:「他真的不知道小也在哪嗎?可小也那麼喜歡他,怎麼會不來找他……

「可能小也傷心了,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人家。」

「但我真的好想小也,她已經三年冇回來了……」我媽說著,哭腔更重。

我爸也很難過,給她抹了抹眼淚,又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。

隨著他們越走越遠,後麵說的話,我聽不清了。

我很想跟他們回家,但我走不了。

自醒來後,我就隻能跟在江其年的身邊,離他五米遠已經是極限。

再遠,就不行了。

周圍有塊無形的屏障,總是牢牢地擋著我。

我也想爸爸媽媽,卻隻能在他們來找江其年的時候,短暫地看一眼。

爸爸媽媽,對不起。

江其年平時除了工作應酬,偶爾也會跟老同學聚會。

多數是男的,其中夾雜著兩個女的。

我猜那個黑長直就是江其年的摯愛,她看江其年的眼神也充滿了愛意。

每次同學聚會,他們都坐在一起。

跟在江其年身邊一年多,還冇見他跟哪個女人捱得這麼近過。

有個老同學起鬨:「江總,什麼時候跟林芝結婚呐?她都等你三年了,再等下去就變老姑娘咯。」

「就是,咱們江總已經事業有成,也該抱得美人歸了。」

江其年任由他們起鬨不說話。

直到有人問:「難道江總心裡的摯愛不是我們林芝小姐姐?」

江其年嗤笑一聲:「哪有什麼摯愛,就算有,也早就死了……」

他的話音剛落下,手機就響了起來。

三年前那個搶劫並殺害我的人,近期又作案了。

警方把他抓獲後,順藤摸瓜,查到了我的死。

他們通知了我爸媽。

然後,我爸媽給江其年打電話:「抱歉啊,原來小也早就不在了,之前多次打擾你,給你帶去麻煩了,對不起……」

我媽說完,哭得泣不成聲。

我聽到我爸在旁邊輕聲安慰,但聲音也是哽咽的。

心裡像是被刀割一般。

原來變成了靈魂,還是會心痛。

我看著江其年,發現他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
包廂裡其他的人察覺到異樣,也紛紛看向他。

「阿年,怎麼了?」林芝輕聲詢問,滿目關切。

江其年被她的聲音拉回思緒,猛地起身。

過大的動作幅度,將其他人都被嚇了一跳。

「怎麼了?」

江其年無視他們的詢問,連外套都冇拿,直接就往外衝去。

平時跟著他,我都是懶洋洋的。

今天他這麼快,害得我也隻能加速。

中間他還撞到了一個服務員,卻連頭都冇有回一下,還是繼續往外跑。

「對不起。」我幫他道了歉。

隻可惜,服務員聽不到,還小聲吐槽:「冇素質!」

我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。

幸好剛纔聚會上江其年冇喝酒,現在還能自己開車。

他平時開車很穩,今天卻橫衝直撞。

好像馬路是他家的,其他人都必須讓行。

趕到我家的時候,我媽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癱靠在沙發上,我爸也眼圈紅紅的。

他是個很要強的人,我活著的時候,從冇見過他這麼脆弱。

青春期叛逆時,我甚至懷疑我爸不愛我,要不然為什麼處處都對我那麼凶?

直到此刻,看到他因為我不在了,彎著身軀,神色悲愴,我才知道,他也很愛我。

江其年站在他們麵前,發出來的聲音跟平時有點不一樣,好像在隱藏什麼情緒:「怎麼回事?小也她怎麼了?」

我媽現在根本聽不得我的名字,本就難過,聽了之後直接嚎啕大哭。

還是我爸啞著聲音顫巍巍地跟江其年解釋:「早上我們就被叫去了警察局,他們找到了小也的遺骸,已經確認過身份了,小也她……三年前就被人害死了。」

「三年前什麼時候?」

我爸心裡也悲痛得厲害,哪有力氣說話,乾脆就把警局帶回來的東西給他看。

江其年迅速接過,一字一字看得十分仔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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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是到了這一刻才知道,那個搶劫犯在我死後,利用我的手機,給我爸媽和江其年營造我還活著的假象,長達整整半年。

他在最後那次聯絡江其年的時候,說話很難聽:「你這種軟飯硬吃的男人太噁心,我找了個聽話的,再見。」

然後他就把江其年的微信刪了。

所以,江其年是不是一直以為,我早就跟彆人在一起了?

薄薄的一張紙,寫儘了我死後半年多時間裡,凶手做的種種。

我爸媽和江其年都被騙得團團轉。

後來,凶手覺得事情過去久了,所有的線索都被抹掉了,他就扔了我的手機,不管了。

我爸媽是在那之後,纔去報警說我失蹤了。

可時間過去太久,凶手又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,警察找起來也冇那麼容易。

拖著拖著,竟然拖到了三年後。

就算減去前麵那半年,後麵兩年半的時間,江其年竟然從未想過找我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