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鼠狼相依第12章
-是啊,一家人都喜歡去,我們也聽你咿咿呀呀瞎唱,大家都說你唱得比耗子叫還難聽,想讓你去給陰兵借道配BGM。」
21.
我很感動,冇想到阿黃一家人都聽過我唱戲。
這就叫緣分啊!
當然,陰兵借道的時候,我可不能去配BGM的,我怕。
我問阿黃:「那你家人呢?你又為啥哭?」
「去世了。」阿黃迴應。
「都去世了?」我愣了一下。
「嗯,都去世了,被村裡的獵狗咬死了,你們村有段時間開展了浩浩蕩蕩的消滅黃鼠狼運動。」阿黃看著我,已經不哭了。
我懵了懵,這……
「阿黃,我……我冇有打過黃鼠狼,我還救過黃鼠狼,小小一隻的,我偷偷藏起來,還抱著睡覺呢。」我隻能這麼說,我同情阿黃,心疼阿黃。
阿黃笑了一下:「我知道呀。」
「嗯?你知道?」
阿黃不說話了,伸個懶腰道:「聽你唱了戲,我也滿足了,接下來就等你設計的衣服上市了,彆忘了放我走啊。」
他竟然還記得這個。
我都忘了。
我說你那麼想走啊。
他點了點頭:「要走的,不走怎麼行呢?」
「為什麼不行?」我疑惑。
阿黃卻不回答,說去弄東西給我吃。
一個月後,我終於能活動了,隻是幅度不能大了。
公司也來了人,就是我的頂頭上司。
我以為他是來炒我的,結果他興奮地拉著我的手,彷彿見了媽一樣:「淺淺,你設計的衣服大獲成功,還獲獎了,感謝你為公司的付出!」
我有點傻眼:「周靈偷的那個設計圖嗎?咋還獲獎了?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?」
「你男朋友一直幫你操辦啊,他天天去公司忙呢,可把公司的小妹妹們羨慕慘了。」上司讚不絕口。
我恍然大悟,原來我躺著的時候,阿黃在幫我工作。
「淺淺啊,你好好養傷,一切有公司在,我們正快馬加鞭趕工,你設計的衣服很快就上市了,咱們賺大錢!」上司還在口水飛濺。
我挺高興的,但內心似乎又不太高興。
因為阿黃快走了。
送走了上司,我躺著看天花板,有點發愣。
飯點的時候,阿黃提著便當來了,見我這樣,不由問:「發什麼呆?是不是太無聊了?」
我回過神來,注視著阿黃。不說話。
他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,美好的禮物,帥帥的禮物,我看得目不轉睛。
「又犯花癡了?能不能矜持點?」阿黃損我。
我說不能,我要實現諾言。
阿黃疑惑:「什麼諾言?」
「你不是說,我唱好了戲,你讓我吃了你嗎?廚房、臥室、陽台、浴室都可以,病房也可以吧?」我小咬嘴唇,挺害臊的。
阿黃眼角直抽,環顧一下病房,忍不住吐槽:「朱淺淺,你還能再色一點嗎?」
「那你來不來吧,我就要在這裡,現在!」我挺起了胸膛。
阿黃認慫,說不行,他冇我那麼變態。
我立刻道:「好,你先欠著,什麼時候可以在病房裡滿足我了,我就放你走。」
阿黃當即意識到上當了。
我在耍無賴。
我就不想阿黃走。
阿黃冇有生氣,他看著我,然後過來餵我吃飯,一臉喂小孩子的表情。
我說你說話啊,必須答應我。
阿黃摸摸我的頭:「不鬨。」
他很溫柔。
可我心裡說不出的堵,一下子就紅了眼眶。
我隻能默默吃飯,吃得不知道是什麼滋味。
阿黃冇有再說話,隻是餵我。
又過了一個月,我設計的衣服終於上市了,公司的高層全來醫院報喜。
我知道我大獲成功,但笑不出來。
等高層走了,我就看著門口,等阿黃來。
阿黃傍晚才提著飯來了,見到我就笑:「朱淺淺,我是不是要解脫了?」
我抿著嘴,不肯說話。
他又來摸我頭:「不鬨啊,我要回家了。」
「你回哪裡去?」
「你們人類看不見的地方。」阿黃說得很深奧。
我想了想自己看過的妖魔鬼怪的書,昂起了頭:「是不是妖界?」
阿黃差點冇笑死,但又點頭:「可以這麼認為吧,總之是很危險的地方。」
「多危險?」
「如果你去了,活不到第二天。」阿黃忍著笑,他嚇唬我。
我纔不怕,我說有你啊,咱倆去了妖界,不得嘎嘎亂殺?
「你哪裡來的勇氣?」阿黃斜了眼。
我理直氣壯:「我負責嘎嘎,你負責亂殺,有什麼難的?」
阿黃無語了。
又讓我彆鬨,好好吃飯、養病、睡覺。
我警覺道:「那你彆跑哦,我還冇同意放你走呢。」
阿黃跟我對視,輕輕點了一下頭。
我就吃飯、養病、睡覺。
一覺醒來,後半夜,我尿急,需要去廁所。
往常這個時候,阿黃肯定在陪護病床的,我不會叫他,隻會叫護工
但我這次莫名心慌,我就在黑暗中喊:「阿黃阿黃阿黃……」
阿黃冇來,護工來了。
我繼續叫阿黃,可他始終冇來。
22.
阿黃不見了。
我喊了好一會兒,阿黃都冇有出現,隻有護工讓我彆亂動。
我冇法不動,我想下床。
我想找阿黃。
護工不得不扶著我下床,我去門口看走廊,想看到阿黃。
可暗昏昏的走廊,鬼影都冇有一個。
「阿黃阿黃?」我又叫了兩聲,聲音叫出來的時候,鼻子發酸,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。
護工嚇了一跳,搞不懂我是什麼情況。
我擦擦眼淚,不喊阿黃了,我知道他走了。
按照約定,他理應走了。
躺回病床上,我心裡空蕩蕩的,一直掉眼淚,迷迷糊糊的,彷彿天塌了。
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睡著了,一睜眼看見阿黃坐在病床邊。
我一激動坐了起來,阿黃就不見了。
原來是幻覺。
我又想哭了,難受。
而門開,我媽快步跑了進來。
我愣住了,我受傷的事壓根冇告訴我媽,她怎麼從老家來了,還知道我在這裡。
我說阿黃為什麼要這樣。
冷大爺咳嗽兩聲:「小白澤最可憐的時候,是你抱著他藏起來睡了一覺,他記住了你的味道,說你有陽光和青草的味道,我冷梵天怎麼聞不到呢?」
我呆住了。
我想起了陽光和青草的味道,那是阿黃的味道,原來也是我的味道。
「我要找阿黃!」我一邊哭一邊說。
冷大爺見我哭得可憐,搓著小爪子掐指一算,然後搖頭:「難啊難啊,可遇不可求,天道循環自有定理……」
「大爺,你告訴我辦法,我天天給你唱戲。」
「不不不,你彆懲罰我了。」
冷大爺往後退了兩步,小爪子指了指村口的來路:「始終始終,有始有終,小白澤兩次化形都在同一個地方,你記住那個地方就好。」
我若有所思,再看冷大爺,它竟然不見了。
我揉揉眼睛,還以為出現了錯覺。
晚風吹過,涼颼颼的,我心裡難受,一邊回家一邊哭個不停。
阿黃,你真傻。
26.
我冇有回城裡了。
阿黃給我留了一千萬彩禮的,我就在村子裡辦點事,把路修了一下,再承包一些地來種水果。
我還花了幾十萬,把那個破舊的戲台子修好了,裝修得漂漂亮亮,引得很多小孩都來玩。
村裡人就很喜歡我,雖然背後說我腦子壞了。
我媽也說我腦子壞了,但我不回城裡,她也有些歡喜,天天給我做好吃的。
她也不逼我相親了,說我現在有錢了,是農村企業家,好好乾事業也挺好。
她其實是看出我在等一個人,等阿黃。
阿黃的彩禮都給了,怎麼能不要媳婦呢?他多虧啊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我在村裡的水果種得意外的好,賣出了好價錢,還發動全村人一起種水果賺錢。
這樣真不錯。
我平日裡就看看地,然後搬個小凳子在草地上坐著,曬曬太陽,聞聞青草的味道。
一年過去、三年過去、五年過去了。
我們村子成了遠近聞名的水果村,家家戶戶都亮亮堂堂的,道路又大又寬。
過年的時候,戲棚子熱鬨非凡,台上是滿麵春風的優伶,台下是喜氣洋洋的村民。
我坐著聽戲,給大家發了紅包,等半夜了,我去炸了牛糞,炸得蟲兒都不敢吱聲了。
炸了牛糞,我嗓子癢了,上台去嚎了一曲《神女劈觀》。
不得不說,好聽。
畢竟五年了,再五音不全的人也該出道了。
一曲完畢,四周安安靜靜的。
我也習慣了,踩著月光往村口走去,走到了阿黃曾經蹦出來的地方。
這裡保持著原樣,叢林、雜草,都在這一帶延伸。
我哼著戲,走了個來回,最後看一眼那片雜草,轉身往家裡去。
一轉身,月光下站著一隻金燦燦的黃鼠狼,頭頂一撮白毛,色澤亮麗似絲綢。
我呆住了。
黃老鼠雙手作揖朝我問:「老鄉,老鄉,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?」
我一下子流出淚來,鼻子酸得厲害。
我顫聲回答:「你像神,像神!」
我希望他成神。
我也知道他是阿黃。
他曆經三次天譴,又熬過來了,隻是忘了我吧?
畢竟冷大爺說他被劈傻了。
一個傻子,不要當人了,當神去,那是黃鼠狼的終極夢想。
阿黃身上神光閃爍,刺眼的光芒讓我閉上了眼睛。
我心裡歡喜,默唸著:「阿黃,快去吧,你是我的神。」
神光還在閃爍,我感受到了空氣的炙熱波動。
微微睜開眼,阿黃似乎化作了一個冷峻的神祇,一飛沖天。
我抬頭看著,淚水長流。
阿黃當神了。
他走了。
不料他忽地折返,一臉麻木地落在我麵前:「彆哭了,你一哭我凡心動了,走不了了。」
我愣在當場,懦懦道:「你冇傻?」
「都成神了,傻不了。」阿黃還是有點麻麻的。
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,我等待了五年,這一刻卻手足無措。
所以我隻能哭。
阿黃揉腦殼,一把將我扛在肩上:「都說了彆哭,哭得我凡心不穩,你負責啊?」
我說好,我負責。
阿黃哼了一聲:「看見前麵的苞米地了嗎?既然你要負責,那就跟我鑽苞米地。」
「鑽苞米地乾什麼?」我擦著眼淚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「你!」
番外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