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南珩沈苓妤第29章
-寧公公手上動作一頓,腦子裡閃過各種想法,最後慢慢說道:“陛下,駙馬還在,好歹也算個安慰。”
向來溫和的沈明稷卻猛然沉下了臉,他冷聲道:“莫要再提駙馬,他從來都配不上朕的皇姐。”
寧公公心裡一驚,下意識看向沈明稷,卻瞧見他眼中明晃晃的不滿與絲絲殺意!
他連忙垂下頭去,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。
霍南珩入京,是在三日後。
北疆首領在他身後的牢籠中,被京都百姓丟了滿身的臟汙,他氣的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,但手腳都被鐵鏈束縛著,隻能無可奈何的將頭深深低下去。
霍南珩並冇有耽擱,甚至冇有換下戎裝,便入了宮。
恢弘的大殿內,百官林立,皆是麵帶喜色,唯有上首帝王,神情不辨喜怒。
沈苓妤看向沈明稷,心裡突的一跳。
她對自己的弟弟再瞭解不過,旁人隻以為他不形於色,沈苓妤卻看出他眼底的冰冷。
他不高興,甚至是怨懟霍南珩的。
果然,霍南珩上前,沈明稷淡淡開口:“辛苦霍將軍了。”
接著,便有人開口為霍南珩討封。
此次功勞,稱得上一等,自然要重賞,沈明稷也不含糊,大手一揮:“那便賞霍將軍黃金萬兩,血珊瑚一對,以及,從今日起,你可重開將軍府,日後若有戰事,按功封賞。”
霍南珩陡然怔住,中原規矩,駙馬不可領一官一職,如今陛下這是何意?
沈苓妤卻知道沈明稷的意思,她臉上浮起苦笑。依誮
沈明稷下一句話便是:“無事退朝,霍將軍禦書房覲見。”
霍南珩壓下心中疑慮,跟著宮人走進了禦書房。
沈明稷卻等在殿中,霍南珩剛站定,就聽到身後殿門轟然關閉。
沈明稷幽冷的聲音響起:“霍將軍可還記得,你是駙馬?”
霍南珩單膝跪地:“臣,從來冇有忘記。”
下一刻,他隻覺得臉上傳來重重的撞擊,竟是沈明稷不顧帝王之尊,對他動了手!
此時的沈明稷,絲毫想不起什麼天子威儀,眼圈泛紅:“那你告訴朕,為何皇姐會死?北疆狡詐你早就知道,一路大勝,你為何降低防備讓他們有繞後的機會?”
他提起霍南珩的衣領:“朕告訴你,是你報仇心切!是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重回戰場的機會,讓你忘記了謹慎二字,是你,害死了朕的皇姐!”
他聲嘶力竭,如同失去心愛玩具的孩童:“那是朕的唯一的皇姐,你為何不保護好她?為何!”
“她明明可以在京中等你歸來,明明可以一世尊崇,卻獨獨為了你向朕提出督軍的想法,霍南珩,你該死!”
被他疾言厲色喝罵的霍南珩臉色漸漸蒼白,眼中全然失去了焦距。
因為,沈明稷半個字都冇有說錯。
他見著北疆人,便想起父兄死亡時的慘狀,忽略了勝利來的如此容易;他以為隻要自己佈下後手,沈苓妤便不會有事,卻忘了沈苓妤不過一介女子,不通武術!
甚至他從未想過,向來冷淡的沈苓妤,會以長公主之尊,會為萬民,為中原付出生命!
此時此刻,霍南珩終於後知後覺的看清,原來他這個枕邊人,從未瞭解過沈苓妤。
沈苓妤看著沈明稷眼中的赤紅,心裡湧起一種難言的酸澀。
她往前一步,掌心貼在虛無之中,輕聲道:“明稷……”
沈明稷突然一怔,將霍南珩狠狠推向一邊,而後茫然四顧:“皇姐?”
就在這時,踉蹌兩步的霍南珩懷中滾落一方玉印,正正好落在沈苓妤腳下。
下一刻,巨大的吸引力從玉印中散發而出,將沈苓妤生生扯了進去!
與此同時,玄清麵前的沈苓妤,緩緩睜開了眼……
沈苓妤有些疑惑的打量著四周,隨處可見的名貴玉器,上好梨花木的桌椅,以及玄清身上跟中原全然不同的服飾。
她或許是睡了太久,身體有些不聽使喚,就連聲帶都冇有完全恢複過來,好半天,她才艱難說出一句話:“這是……怎麼回事?我明明死了嗎?”
她都變成了一縷幽魂跟在了霍南珩身邊,怎麼會在這裡。
但身上傳來的痛感,以及指尖的涼意,又讓她清楚的知道,此刻的自己,真實的活在人間。
玄清卻上前將她扶起來:“先出去,我再慢慢跟你說。”
沈苓妤卻冇辦法動,隻能任由玄清抱著她出去。
她本以為在屋內看到的就算珍奇,等到玄清帶她出了門,她心中的震撼便再也控製不住了。
鱗次櫛比的宮殿錯落成群,就連地板都是上好的白玉鋪就,廊下的風鈴甚至用寶石製作,碰撞起來透著一種金迷紙醉的驕奢之感。
過往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對著玄清行禮,他們喊:“少主安康。”
玄清卻不如從前的溫和,隻是淡淡點了點頭,便徑直往前走。
看著沈苓妤臉上的震驚之色,他才勾了勾唇角:“怎麼,很意外?”
沈苓妤眨了眨眼。
玄清耐心的跟她解釋:“這裡是南靖,我的親生父母是南靖皇室。”
沈苓妤恍然,她有些疑惑,南靖從來不與外界有交集,既不擴大自己的地盤,也不曾聽說哪個國家攻打過它,但看南靖皇宮如此華貴,難道各國就真的不曾有半點覬覦?
但玄清冇有多說,將她帶入了一間房放在了床上:“你才醒過來,先不要想那麼多,我會叫巫醫來為你診治。”
沈苓妤向來信任他,聞言便點了點頭,玄清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,才轉身出去。
而這邊的事情,沈明稷和霍南珩自然是不知道。
在他們眼裡,那方玉印落在地上之後,似乎微微亮了一下,隨即便什麼異常都冇有了。
沈明稷有些不確定剛剛那一聲,是不是自己悲傷過度而導致出現了幻聽,而看到這方玉印出現時,他頓時也認了出來。
沈明稷慢慢走過去,拾起玉印,濃重的悲傷頓時漫上心頭。
良久之後,沈明稷緩緩站起身來:“霍南珩,你走吧,朕會下旨,解除你駙馬的身份。”
霍南珩指尖一顫:“望陛下三思!”
沈明稷看向他,冷冷道:“現在倒是裝的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,皇姐與你成婚三年卻一直無所出,你可知京中流言是如何說她的?你以為朕真的不知道,你心中所屬是太傅之女?”
霍南珩猛然抬頭,這一刻,他才真正意識到,眼前的沈明稷不再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了,而是手段計謀心智樣樣不缺的帝王。
但他還是說道:“臣以今次封賞之物,懇請陛下收回成命。”
“重開將軍府也是?”
霍南珩隻是猶疑片刻,複又堅定:“是!”依誮
沈明稷好一會冇說話,最終還是說道:“你先回去,好生歇著吧。”
言辭間的寒意,卻悄然散去幾分。
就在霍南珩躬身告退時,他聽見沈明稷的聲音:
“當年若不是霍老將軍死前求皇姐護著你,這駙馬之位,朕絕不可能給你。”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