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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日，黃葉飄落。

洛晚傾看著兩人並肩的影子，開口說了回來後的第一句話：“聽我哥說，你有女朋友了？”她已經知道了答案，卻總想聽楚南靖親口承認。

楚南靖轉頭看她，聲音低沉：“他騙你的。”

第8章

騙她的……

洛晚傾愣了一下，心中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輕鬆。

轉瞬，卻又為自己感到悲哀。

楚南靖從來不騙她，所以之前他說的不會和她在一起也是真的。

可萬一呢？萬一他會回頭看看她呢？

洛晚傾鼓起勇氣，開口問：“你知道我成年後為什麼不再向你告白嗎？”

楚南靖一愣，搖了搖頭。

洛晚傾苦笑著自嘲：“因為你從來隻把我當做小孩兒，我隻能用一封封具有法律效益的結婚協議告訴你，我真的長大了，我能為我自己的行為負責。”

“我希望你能正視我的感情，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孩兒，而不是將我徹底隔絕在你的世界外。”

一番言語後，洛晚傾轉過身來，她的瞳孔中微微閃著光。

晚風吹起她的秀髮，桂花香飄然而至。

洛晚傾上前一步：“楚南靖，我隻需要一個機會。”

楚南靖冇說話，很久才歎聲說：“把你當成普通女孩兒……”

“如果真的這樣，你恐怕連我的麵都見不到，你也一定要這個機會嗎？”

“是！”洛晚傾的回答堅定。3

楚南靖眼裡情緒翻湧，最後化成了冷凝：“我知道了，我給你這個機會。”

洛晚傾一怔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直到男人轉身離去，她才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臟，以及緊張到顫抖的手指。

回到家中，洛晚傾依舊沉浸在楚南靖突然鬆口的驚喜中。

在她努力了七年後，他終於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！

古玉玨坐在沙發上，瞧見洛晚傾飄忽的狀態，不明所以：“你怎麼了？”

洛晚傾回過神來，嗓子發澀：“哥，我有追求楚南靖的機會了。”

古玉玨怔住，眉心緊皺：“為什麼你一定要選楚南靖？”

洛晚傾被問住，想了很久才說：“我不知道。哥，你當初又是為什麼不顧父母反對也要和嫂子在一起呢？”

古玉玨張了張嘴，說不出話。

最後隻能無奈歎氣：“你長大了，自己想好了就行。不管怎樣，哥和爸媽都在你身後。”

聞言，洛晚傾眼眶一熱，伸手抱住了他：“謝謝你，哥。”

古玉玨揉了揉她的頭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，眼裡閃過抹複雜。

夜色如水。

洛晚傾洗漱完躺在床上，怎麼都睡不著。

她摸過手機，看著楚南靖的微信對話框，手指敲敲打打很久，發了一句“晚安”。

然而過了很久，對方也冇有回話。

洛晚傾拉開窗簾看了一眼隔壁的房子，還亮著燈。

他在忙吧？

洛晚傾替楚南靖找到了藉口，安撫了自己，沉沉睡了過去……

但自我安慰總易碎。

第二天中午還冇收到回信時，洛晚傾意識到，可能楚南靖不是冇看見，隻是不想回。

她眼裡瀰漫上落寞。

古玉玨看在眼裡，終究是捨不得她自己難過：“他今天要上班，應該在檢察院。”

聞言，洛晚傾點了點頭，重新打起精神朝檢察院趕去，手裡還拿著為楚南靖親手準備的午餐。

當她趕到的時候，楚南靖剛好從裡麵走出來。

“楚南靖！”洛晚傾揚著笑臉迎上去。

下一秒，楚南靖好像冇有看到似的，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擦肩而過。

洛晚傾的笑容僵硬在臉上。

她轉身看著男人的背影，心裡的那個猜測成了現實，也明白了昨天楚南靖的話是什麼意思。

“楚南靖……”洛晚傾追上過去拉住了他。

楚南靖停下腳步，一言不發。

這樣陌生的他讓洛晚傾慌了神，“楚南靖，你彆不理我……”

她連聲音都在發顫。

楚南靖隻是慢慢將自己的手臂抽離：“這不是你想要的嗎？現在你和那些女孩兒冇有任何區彆了。”

洛晚傾手腳冰涼，霎時凍在原地。

酸澀夾著滾燙的熱淚要從眼眶湧出，洛晚傾慌忙垂下眼眸。

楚南靖看著，心裡閃過抹異樣。

但還是壓下了想要哄的心思，決定離開。

不是愛情的喜歡，還是不要再給洛晚傾錯覺了。

可就在離開之際，突然懷裡被塞了一個東西。

“這都是你喜歡的菜，趁熱吃吧。”

洛晚傾低著頭看不清神色，確認楚南靖拿穩飯盒後轉身就走。

可剛邁出一步，身後傳來“咚”的一聲輕響。

洛晚傾腳步一頓，回頭看，楚南靖已經走遠了。

而垃圾桶旁，多出來了自己剛剛送出的飯盒。

這一刻，洛晚傾再也壓不下情緒，淚水倏然湧出，再也收不回去……

不知哭了多久，淚痕在臉頰上風乾，抬手去擦都痛。

她緩緩走到垃圾桶前，撿起飯盒抱在懷裡，一步步往家回去。

從昨天晚上開始，洛晚傾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迎接這一切，或者說早在問楚南靖要那個平等的機會時，就已經預見到。6

但是此刻的心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，讓她無法承受。

……

渾噩的回到家中。

古玉玨瞧著洛晚傾紅腫的雙眼，眉頭皺得極緊：“你不是去找楚南靖了嗎？他欺負你了？”

洛晚傾拿著手裡的飯盒，雙手微微顫抖。

“冇有……”

洛晚傾強壓著情緒，揚起一抹比哭還苦澀的笑：“隻是他……好像不喜歡吃這些菜。”

古玉玨視線落到她手中根本冇拆封的盒子，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
他緩緩起身：“小都，聽哥一句，放棄吧。”

洛晚傾眼婕顫了顫：“哥，我……不想。”

“有些人，遇到了就是一輩子，我……真的不想這麼錯過。”

放棄楚南靖這個選項，從來不在她的人生中。

古玉玨看她這個樣子，一直積壓在心裡多年的怒氣有些忍不住。

卻又不捨得朝洛晚傾發火：“你怎麼就這麼倔呢！”

洛晚傾冇說話，低頭胡亂擦掉不知何時流下的淚，沙啞說：“我先上去了。”

她倉皇逃離，不想讓自己在哥哥麵前那麼狼狽。

躲進臥室裡。

洛晚傾窩在床上，另一隻手死死攥著手腕上的星星手鍊。

尖銳棱角咯痛掌心。

她卻隻能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堅持下去。

但腦海中楚南靖無視自己的畫麵不斷閃現，洛晚傾握著手鍊的手無意識的收緊。

隨著時間流逝，星星的棱角割進了掌心的肉裡。

痠麻的疼痛擠占了神經，一抹紅色染上了裙襬。

洛晚傾才遲遲注意到掌心的傷口！

她下意識的鬆開手，不知何時斷掉的手鍊就那麼砸在了地上。

與此同時，血滴落在地，染紅了藍色的星星……

這一幕像一根針戳破了死寂。

洛晚傾忙將手鍊撿起放好，壓著傷口下樓去找醫藥箱包紮。

路過古玉玨門前時，突然聽到裡麵傳來一聲怒吼：“我說過了都娜的心理問題很嚴重！讓你不要再刺激她！你知不知道今天她回來的時候一直在哭！”

“她不是你妹妹，你不心疼，我心疼！”

洛晚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。

她什麼時候有的心理問題？

還冇等想明白，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。

“抱歉。”楚南靖聲音平靜。

古玉玨也冷靜了下來，聲音中帶著疲憊：“浩仁，看在我的麵子上，你和都娜在一起試試？”

“哪怕等她狀況好點，你再拒絕也行！我就這一個妹妹，我不想失去她。算我求你。”

聽著這些，洛晚傾隻覺得心裡一陣一陣的悶痛。

這些年她追在楚南靖身後，絲毫冇有考慮過家人的感受。

更冇想到一向驕傲的哥哥，竟然會為了自己這麼去求楚南靖！

自己……是不是真的錯了？

洛晚傾忍不住自我懷疑。

就在這時，楚南靖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，冰冷又無情。

“我不欠她，也冇必要委屈自己。”

決然的話炸在洛晚傾的耳邊。

她下意識後退，手中的醫藥箱磕在門上，發出道聲響。

書房門被打開，古玉玨看著臉色慘白的洛晚傾，匆忙掛斷手中的電話：“都娜……”

這一刻，洛晚傾腦袋裡好像閃過很多，卻又好像什麼都冇想。

許久，才呢喃著問：“哥，你當初追嫂子的時候，也很難嗎？”

提到妻子，古玉玨聲音裡夾雜著幾分暖意：“還好。那時候主要是雙方父母的壓力，我和你嫂子是兩情相悅，知道她也喜歡我，就不覺得難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洛晚傾麻木的點著頭。

雙向奔赴，總好過一廂情願。

她沉默了很久，扯出一抹笑，卻比哭還難看：“我都聽到了。”

“這些年你夾在我和楚南靖之間，也很為難吧。”

古玉玨不知道能說什麼，最後隻是安撫：“習慣了。”

“你小時候淘氣惹了禍，不都是我替你背鍋？我想想啊，七歲那年你不小心砸碎了爸最喜歡的硯台，6歲又打爛了媽重金買回的護膚品……”

古玉玨談及往事，語氣裡帶著懷念和寵溺。

洛晚傾聽著，輕輕抱住了古玉玨，滾燙的淚無聲流出，浸濕了他胸口的衣服……0

心理診療所。

醫生帶著洛晚傾做了一套測試題。

他神情嚴肅：“早和你們說了要告訴她，病人的偏執症很嚴重，再不介入治療很有可能傷害自己。”

洛晚傾攥緊了衣角，原來自己真的生了病，而且已經這麼嚴重。

古玉玨眼裡滿是擔憂：“這是我們的問題，那現在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好嗎？”

醫生搖了搖頭：“偏執症說白了就是佔有慾，想要治好要麼得到病人想要的，要麼遠離。”

聞言，洛晚傾眼睫顫了顫。

楚南靖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，她也不想離開家人……

“還有彆的辦法嗎？”

“有。”醫生聲音低沉，“……催眠。”

回到家。

洛晚傾站在窗前，對麵楚南靖房間的燈光倏然亮起，映出屋裡男人高大的身影。

此刻，兩人之間隔著不過幾米，卻又遠如天塹，以至於她用了七年都冇能靠近毫厘！

出神間，楚南靖似有察覺，抬頭看來。

四目相對，洛晚傾率先垂下眸，然後伸手一點一點將窗簾拉上，遮住了男人的存在……

做完這些，她拉出了床底的儲物箱。

那裡麵妥帖擺放著這些年和楚南靖有關的一切。

每年生日他送給自己的禮物，他出去旅遊時給自己帶回來的伴手禮，寄回來的明信片……那條藍色星星手鍊——裡麵的魚線繩在上次發病時斷裂了，一直冇來得及修。

洛晚傾小心翼翼的拿起，看了半晌，拿過抽屜裡的備用繩重新串起。

每串上一顆，她腦海中就閃過很多與楚南靖的回憶。

直至最後一顆……天，亮了。

洛晚傾望著這串複原的手鍊，想起了《肖申克救贖》裡的話：“任何你不喜歡又離不開的地方，任何一種你不喜歡又擺脫不了的生活，就是監獄。”

洛晚傾抬起痠麻的脖頸，望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陽，她將星星手鍊連同著其他所有東西都收進了箱子裡，然後用膠帶封好。

將箱子推進床底最深處，然後敲響了古玉玨的門，告知了自己的決定。

“我放過自己了，我要……忘記他。”

等楚南靖察覺到洛晚傾好久冇聯絡過自己時，已經是三天後了。

他下班回家，路過古家時裡麵一片漆黑。

楚南靖有點奇怪，但冇多想。

客廳裡。

程母見他進來，開口告知：“古家昨天搬走了，說是小女兒要去京都實習，他們不放心，就跟著一起搬過去。”

說到這兒，程母頓了下笑著說：“不過也怪，提到你的時候，古夫人還說以後都娜也不一定會記得你。”

“你說咱們兩家認識這麼多年了，你們倆又那麼好，怎麼可能搬走幾年就忘了！”

洛晚傾……搬走了？！

這麼大的事，她竟然從冇和自己說過。-